此文章首次刊登在《环球博彩》2016年11月/12月刊中。
澳门的娱乐事业不只是追溯至2002年博彩业的开放,其实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有迹可寻。于著名的新马路西侧,有一条特色老街”福隆新街”,其葡文名称Rua da Felicidade的意思为”欢乐街”。
此街一带,为当年的”红灯区”,同时赌馆和烟馆林立。街道两旁的十九世纪建筑风格一致,是中国保存最完整的青楼建筑群。这里是澳门娱乐事业的起步之地。
王禄父子同创建
福隆新街是福隆新街区中的醒目标志,”福隆”之名来自此区的土地神”福隆社公”。最初此区低调平凡,人气不旺,有一海湾,水质清澈,当地居民用作洗衣作坊。
澳葡政府于1864年开始规划填海造地。当地华人富商王禄父子收购了该区面积庞大、由犹太人经营的茶行”庇厘喇洋行”旧址。
五年后,澳督苏沙将填海工程判给王禄父子旗下的”王氏营造置业公司”,建成了福隆新街、福荣里、福隆新巷和清平新街等多条街道,同时扩建了多条旧有街道,构成福隆新街区。
王禄父子本打算于街区内大展宏图,邀请其他华商进驻。惜最初市道冷淡,区内的160多间大小铺户乏人问津,公司其他股东更情愿放弃股权。王禄父子无奈将这些股份全面收购,成为此街区的大业主。
其后,街区由冷清变得热闹繁荣的转捩点,就在于清平戏院的建立。
省港澳粤剧重地
早在1860年,澳门已拥有由土生葡人集资兴建的中国首座西式剧院”岗顶剧院“,却没有粤剧演出的固定场所。每当有粤剧上演时,只能临时搭建戏棚,令澳门总督苏沙有美中不足之感,故以赠送福隆新街区附近的深巷仔街尾海滩地作为条件,要求王禄父子在此兴建一座大戏院。1873年,省港澳地区最早开办的中式戏院诞生。
开幕那天,正是王禄71岁大寿,儿子王棣特意从广州请来当时著名的「永丰年第一班」首演《香花山大贺寿》。戏院开幕后旋即成为粤剧戏班的演出重地,声名鹊起。
声色犬马聚三街
当年戏院经常通宵演戏,果真带旺了福隆新街一带,妓院、赌馆、烟馆和食肆纷纷进驻,夜夜笙歌。福隆新街被分为两段,南起红窗门街至炉石塘街聚集众多妓院,而炉石塘街至北面的十月初五街则满是酒家、赌馆和烟馆。福隆新街与相连的福荣里和福荣新巷并称”花国三街”,当时最高级的妓院都集中于此。
澳门娼妓业以往是合法经营,并受到法规管治,是当时澳葡政府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1887年,澳门政府颁布了《新订澳门娼寮章程》,规定娼寮、私娼及水上娼寨均需领牌营业;娼妓凡患性病均需到医院诊治,华人妓女到镜湖医院,外国妓女到仁慈堂医院等。
香港于1932年实施禁娼。因临近码头而占尽地利优势,”花国三街” 一带踏入全盛时期,妓院数量过百,娼妓人数多达数千人。
吞云吐雾茶话室
街区内还有大量茶话室,虽名为”茶话室”,但事实上并非喝茶闲聊之地,而是提供简单茶水的鸦片烟馆。由于鸦片又称福寿膏、芙蓉膏,所以茶话室的女服务生被称为”芙蓉花”,主要工作是服侍男顾客吸食鸦片,甚至进行桃色交易。
澳门公开售卖鸦片的商店曾多达80多间。吸食鸦片的茶话室有50多家,规模小的设有鸦片床10多张,大的则有逾40张。
虽然澳门在从事对外鸦片贸易中赚取了可观金钱,但同时戕害国民身心健康,祸害甚大。清朝钦差大臣林则徐曾于1839年巡查澳门,宣布禁绝鸦片,下令驱逐鸦片贩子,并烧毁所有鸦片,惜成效不彰。直至新中国成立后,1946年鸦片才被严厉禁止,鸦片和茶话室从此绝迹。
转型转色转运?
澳门的赌业历史悠久,跨越三个世纪,当年福隆新街区内当然少不了赌馆。其中最为出名的莫过于宜安公司,它于1881年由澳门第一代赌王卢九仿照西式俱乐部而创设,是第一个华商会所。会员可以在会所里玩纸牌、骨牌、掷状元筹、斗蟋蟀等赌博游戏。由于公司名气大且位于福隆新巷,故此街又名为”宜安街”。1940年代,澳门先后禁娼禁毒,就仅剩下”赌”为合法经营了。
曾经是繁荣烟花之地的福隆新街区变得黯然失色,逐渐衰落。而王禄父子相继去世,子孙守业不成,结果把街区大部分物业转让他人。现在取而代之的,是多间手信店和老字号食肆,形成美食一条街,但兴旺程度大不如前。
发生变化的,还有街道两边清代建筑群的主色调。在不同时期,会被粉刷成不同色调。据说,最初它们是蓝灰色;十九世纪中国发生瘟疫,因卫生原因而粉刷成白色;其后受国民党影响转为蓝色;1949年中国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改为绿色。
1996年,当局政府认为红色代表昔日的情色、博彩及鸦片产业,在对福隆新街进行重修整治时,将建筑群的主色调刷成了红色。不过,此景将会改变,早两年政府决定把红色改回之前的绿色,但”变色”工作进度缓慢,因此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半边红、半边绿的场景,见证着此街又一阶段的色调交替。有该区居民称,从前的青绿色如青蟹,改成红色后犹如把蟹蒸熟,成了死蟹,影响街区的风水地运。
清平戏院的修复工作亦在进行之中。当局政府为了保留戏院的历史价值及文化功能,已对戏院做结构修复,现正进行内部装修。
未来将开放的小型粤剧博物馆、文创空间和表演练习室,可以让居民及旅客更多地了解粤剧曲艺的发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