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巴牌坊的东方奥秘

此文章首次刊登在《环球博彩》2016年05月／06月刊中。

毋庸置疑，大三巴牌坊是澳门最醒目的地标，于1583年由耶稣会建立，是圣保禄学院与圣保禄教堂的遗址。2005年，它与澳门历史城区的其他文物成为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也是历史城区中的灵 魂。

基本上，若没有到此朝圣一番，你也别说曾到访澳门了。然而，到访归到访，是否真正懂得欣赏又是另一回事。其实，不管是探究大三巴牌坊的历史故事，了解天主教传入中国的事迹，还是纯粹以艺术角度去看这座中西合壁的”巨型立体圣经”，都比只把它当作背景拍上俗套的相片来得有趣。

大三巴牌坊原为中国境内第一所西式大学「圣保禄学院」之附属教堂「圣保禄教堂」，又称圣母堂、天主之母大教堂、圣母无玷始胎大教堂、三巴寺等。学院由耶稣会创立，1594年成立，1762年结束，教授神学、拉丁文、中文、日文外，亦教授语法学、修辞学、辩证学、天文学、数学、几何学和音乐七艺，培养了大批富有才干的传教士，赴往日本、中国、越南、泰国、柬埔寨等地传教。教育与传教并行一直是耶稣会自1540年成立后最主要的工作理念之一，澳门学者李向玉先生曾指该学院为”远东传教士的摇篮”。

学院与教堂经历了1595年和1601年的两次大火洗礼，1602年重建，由意大利籍耶稣会士卡洛斯•斯皮诺拉神父设计。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就是重建后于1835年再度被火烧毁而剩下的教堂石造前壁、前方的68级石阶和后方的地基。由于São Paulo是教堂的葡萄牙名称，被华人译为”三巴”，”大”是指最大的教堂，而教堂前壁与中国传统牌坊相似，”大三巴牌坊”因而得名。

日本工匠参与
圣保禄教堂工艺巧夺天工，在数世纪前建造的工程费用已达三万两白银，澳门因此被称为”东方梵蒂冈”。教堂设计在多个方面打破西方传统，融入东方色彩，每每体现其向东方传教的策略和用心。首先，该教堂改变了一贯欧洲教堂坐东朝西的传统（因为圣地在欧洲东面），改为坐北朝南，主祭坛向北，以迎合中国人的心理。

以往，人们知识水平有限，大多为”文盲”。大三巴牌坊使用大量浮雕作为传达教义之用。

这部”巨型立体圣经”由上而下，共分五层。细心观察下，置于最顶端、象征救赎的十字架并非完全垂直，而是稍微倾向东方，代表由地界通往天界的通道。第一、二层代表天界，其中第二层耶稣站在中间的神龛内，其两侧底部的菊花，是日本人代表圣洁之物。在教堂建造期间，由于日本政府禁制当地日益庞大的天主教，驱逐传教士，很多日本传教士到澳门避难，并参与了教堂建造工程，故日本工匠的工艺可以在”牌坊”上找到痕迹。这层两端尽头分别有一只东方狮子造型的壁檐排水口。

耶稣会四圣徒
“牌坊”第四层设有四座神龛，由西至东，或是面向大三巴牌坊由左至右分别供奉四位圣徒和真福者铜像。

1. 圣方济各‧玻尔日亚
他于1510年在西班牙华伦西亚附近的根地亚城堡出生，出身望族。虽获任加泰罗尼亚总督并获封根地亚公爵，但于1546年丧妻，毅然抛弃一切功名利禄，加入耶稣会。他于1565年7月2日成为耶稣会第三任总会长，在其领导下，耶稣会的影响力遍布整个欧洲及海外。他于1572年逝世，1634年被宣为真福，最后于1671年被封圣。

 

 

 

 

2. 圣依纳爵‧罗耀拉
他于1491年在西班牙罗耀拉城堡的巴斯克贵族家庭出生。少年时起为国王的侍从，直至1521年为王室军队作战导致腿部伤残，成为了他人生的转捩点。他抛弃权力和财富，隐修并撰写了著名的《灵性操练》一书。其后，于1534年在巴黎联同其他六人创立耶稣会，并成为该会首任会长。他于1556年逝世，1622年被封圣，为一切灵性操练的主保。

 

 

 

 

3. 圣方济各‧沙勿略
他于1506年在西班牙纳瓦拉的沙勿略城堡出生，后赴巴黎学习。他在巴黎结识依纳爵• 罗耀拉，一同创设耶稣会，是首位到远东传教的耶稣会士。他的传导足迹遍及印度果阿、锡兰（今天的斯里兰卡）、马六甲（今天的马来西亚）和日本。惜于1552年在澳门附近的上川岛等待进入中国大陆时病逝，于1622年被封圣，为在外地传道人的主保。澳门圣若瑟修院存有他的手肱骨供教徒敬礼。

 

 

 

 

4. 圣路易斯‧贡萨格
他于1568年于意大利伦巴第的卡斯基洛尼城堡出生。十八岁时，他抛下王族身份，加入耶稣会。1591年，黑死病肆虐罗马，他照顾病人时不幸染病，逝世时年仅23岁。1605年被宣为真福，1726年被封圣，为青年学生及青少年教徒的主保。

 

 

 

 

中文字刻传教
第三层是内容最丰富、最重要的一层。正中置有最大的雕像圣母玛利亚，是人间与天国的中介。圣母玛利亚两旁刻有六名天使，虽然刻画的内容是西方形式，但天使的造型却带有东方手法，中间及下面的四位天使踏着中国寓意吉祥的祥云。

还有常被人忽略且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三组中文石刻。圣母西侧题有「鬼是诱人为恶」的中文字样，旁边刻有张牙舞爪、背部有翅膀和尾巴的恶魔，有着女性身体，双乳突出，被箭射中，图文并荗地阐释：代表各种诱惑的恶魔引诱人们犯罪，但最终被打败。

东侧刻有「念死者无为罪」，旁边是一具骷髅躺在镰刀上，箭矢斜插向体内，以提醒世人：死亡随时会降临，因此我们必须时刻远离罪恶。它与西侧的中文字刻两边对称，有如中国传统的楹联。

第三组中文字样是东侧的「圣母踏龙头」，旁边所附浮雕为圣母踏在一只长有翅膀的七头孽龙之上。孽龙身披中式龙的鳞片，七头分别代表天主教中的”七宗罪”（骄傲、暴怒、妒忌、不贞、贪食、懒惰和贪婪）。要知道，当年在天主教堂建筑上刻有中文字样是绝无仅有的，这具有强烈的中国倾向。这层两端尽头同样有东方狮子造型的壁檐排水口。

圣史永垂不朽
第四层、第五层以及其下石阶代表地界，即人间。作为入口的第五层有三道大门，在中门上方刻有”MATER DEI”（圣母），两旁小门上方均刻有”IHS”（耶稣会的标志，意为救世主耶稣），让愿得救的教徒由此门进入。今天，整座”牌坊”的灵魂依旧，体现了耶稣会本土化的态度，为开拓天主教东方事业版图的重要佐证。

欣赏完精美的前壁，可钻进其后方的圣保禄学院创始人范礼安神父墓室和天主教艺术博物馆。”牌坊”左前方有一座中国的石旗杆夹，用作放置中国皇朝御赐给拥有官职的耶稣会士的旌旗，左后方则有一座中国传统哪吒庙，构成了中西方建筑交相辉映的有趣画面。最后，来个温馨提示，若很喜欢这个地方的话，可别忘记在澳门时保留一枚澳门元五元硬币或一张中国银行发行的二十元钞票，因为其一面印有大三巴牌坊的图案，这比任何纪念品都要地道呢！